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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过阊门万事非,同来何事不同归。梧桐半死清霜后,头白鸳鸯失伴飞。
原上草,露初晞。旧栖新垅两依依。空床卧听南窗雨,谁复挑灯夜补衣。
这是宋代词人贺铸写的一首悼念妻子的词。拨动我心弦的不是他的情真意切,哀伤动人;也不是他面对物是人非的满腹心酸,而是那一句“头白鸳鸯失伴飞”。
鸳鸯,长相俊美,姿容艳丽,成双成对,永恒爱情的象征。它或在水上流连嬉戏,或在岸上耳厮鬓摩,那一种随性的幸福快乐,让无数文人雅客“只羡鸳鸯不羡仙”:神仙的日子尽管无拘无束,但这并不是最让人羡慕的,我羡慕那嬉闹戏水的鸳鸯,那是金风玉露一相逢,便胜却人间无数的情真意切。
鲁迅说,悲剧,就是将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。就像鸳鸯这幅美丽的画卷,被贺铸生生的撕裂了:自由自在的一对鸳鸯,山盟海誓要白头偕老,相伴终生。有一只却先走了一步,剩下孤独的自己,一路寂寞悲鸣的飞行。
这只失伴的鸳鸯,不知道飞向何方,不知道哪里才是自己的归宿,也不知道如何飞下去,它可能会为爱殉情,追随爱侣而去;也可能会在天涯海角,孤独凄凉的度过余生。
它在回忆曾经的甜蜜,当年的鸳鸯戏水,逝去的风花雪月,风雨中的回眸一笑,阳光下的顾盼生辉……尽管生活并不都是花前月下,但那么美好的过往还是让它留恋不已。今后的日子,还有谁能“挑灯夜补衣”呢?
它更多的是在感叹生命的无常。前几天还如影相随,转眼却劳燕分飞,明天和意外,永远都不知道哪个先来。梧桐叶落时,鸳鸯也会老,世间再多的缱绻风情,百年之后都是空幻。如果有来生,一定要更加珍惜已有的福报,这是明智最现实的选择。
一想到那只头顶白发、孤寂哀怨、孑然一身的鸳鸯,无目的的机械飞动,一种莫名的伤感涌上心头。
就连鸳鸯这种天选之子,也有落拓失意的时候,何况芸芸众生中的人们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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